「天涯,別倔。」

  天涯聽見長鞭摔落在地的喀嗒聲,還未意會過來,已被困在男人的陰影裡,再一次陷入對方的掌握。他感覺到赫連覆雨的呼吸拂過耳尖,太過貼近的溫度與熱氣令他渾身僵硬,直覺想要掙脫,掐緊他下顎的手卻是不容撼動的堅固。覆在他唇瓣上的拇指輕撫,忽然一個使勁,撬開他緊咬的唇齒,蠻橫地橫置入他嘴裡,強迫他鬆口。

  「唔——」天涯蹙眉悶哼了一聲,像一隻圍困囹圄被強上口銜的小獸,不得不勉強鬆開咬出血的唇。他竭力忍耐時總下意識屏住呼吸,人在瀕臨窒息時感知會像罩上一層紗紙般模糊起來,如此一來便能承受住更嚴峻的打擊。但死撐住的一口氣被迫吐出,登時破碎而急劇地低喘起來,湧入肺葉的冷空氣隨著瞬間清醒的知覺刺得他雙眼潮濕,混亂中也不曉得是因為隱隱作痛的鞭傷、自己屈辱的處境、或是赫連覆雨的那一句低語。

  縱使不明白為什麼,他也聽出來了,男人氣恨沉重而高傲的一句話裡,隱隱透著妥協。

  他們兩人地位懸殊,赫連覆雨從不需要遷就容忍他,更沒有耐性同他耗,他早已做好了今日不得善了的覺悟。鐵血暴虐的男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觸及了底線必然是相應的刑責,直到自己受到足夠的教訓。而所謂足夠,往往嚴厲得逼到他崩潰放棄、想也不敢想再犯,才有可能停止。像這樣動了鞭子又半途而廢,前所未有過⋯⋯

  但他能說什麼?

  瞪著眼前搖曳模糊的燭火,用力得眼眶都微微疼痛,天涯壓在桌上的胸膛被突如其來的哀傷填滿,急促無聲地起伏,被強制撐開而無法閉緊的口裡,依然是一陣緘默。

  這個男人希望他說些什麼?認錯?道歉?還是告饒?

  他不是不能屈服——他也清楚自己最終也只能在對方強硬的手段下屈服。但他真的受夠了這樣粉飾太平的敷衍,然而埋藏在深處的情感卻又太誅心而即便剖開胸口,鮮血淋漓中天涯也看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麼、能要求什麼⋯⋯赫連覆雨惱他執拗恨他逞強,但他不能不倔,因為撕掉了這一層薄弱可笑的武裝,他就一無所有了。這是他最後僅存的驕傲,他寧可死也不願卑微到塵埃泥濘裡,暴露出弱點,來換取對方徹底傷害自己的機會。

  青年的桀驁不馴惹惱了一腔悶火正無處發洩的男人。本就幽暗的眼底冷光閃過,下一瞬,天涯感到一陣尖銳鑽心的刺痛,赫連覆雨依然緊緊扣著他的臉龐,另一手卻探入抽破了的薄衫,殘酷地按上了他背上皮肉撕裂的鞭痕。

  「嘶!」天涯背脊猛一個哆嗦,差點撐起上身,卻被牢牢壓住。本能想咬緊的牙關依然被男人的指卡住,他終究不敢咬下去,難以噤聲的哀哼伴隨著幾絲透明的唾液,狼狽地自合不起的唇角以及男人的指縫間流溢而出。耷落在桌上以及肩膀上的髮絲瑟瑟輕抖,他不是不能熬刑,捱得住更嚴酷的刑虐,但這不代表他沒有痛覺。相反的,他的身體十分敏感,尤其挨過鞭打的皮膚發紅變薄,熱辣刺痛的傷處登時像撒了鹽巴,火燒火燎地灼燙起來。

  赫連覆雨的手帶著熱意與沉實的重量輾過猙獰隆起的鞭傷,清晰感受到可怕的溫度和肌肉一陣陣的抽搐,看著不肯順服的青年吃痛瑟縮,男人感到一絲解氣的快意,卻冷不防想起那日在鎮上,天涯定定與他對視,平淡而低聲的那一句「我怕疼」。

  「⋯⋯」胸口一閃而逝地一扎,無法排遣的情緒撩動強行壓制住的怒意,再次翻浪而起。

  「疼麼?」掐緊五指,他俯首在青年耳邊悠然冷笑:「既然怕疼,為何不溫順一些!」違背旨意刺殺花弄影、先斬後奏、出言不遜、頂撞違逆、還一再激怒自己⋯⋯這一連串所作所為,換作任何人都罪無可恕,又豈是僅僅一鞭子能充數的?除了挑釁自己的容忍度外,他難以理解天涯突如其來的脾氣所為何來。就是失手打死了都稱得上死有餘辜⋯⋯偏偏還如此嘴硬,竟是要與自己使氣到底!

  有一個剎那,赫連覆雨不知是該痛恨眼前偏執倔傲的青年,還是無法狠心折斷對方的自己。

  天涯按在桌上的十指徒勞地握緊又鬆開。白皙的手背浮上淡淡青筋,他嘗試控制呼吸以緩和疼痛,但當覆在鞭痕上的手順著傷滑至腰際時,他觸電般痙攣一顫,一時沒忍住的哀喘透出了顫音:「嗚呃⋯⋯

  赫連覆雨倏然停住。兩人之間僵持而激烈的氣氛一霎凝固,接著難堪地沉了下去。空氣中卻彷彿注入了一股幽微扭曲的新熱流,暗潮隱晦擾動。

  聽見自己不合時宜的聲音,天涯猶如被迎面一棍痛擊,五臟六腑皺縮起來,脹紅了臉,幾乎無地自容。與頑強帶刺的表象相反,當他情緒越是激動,他就越是脆弱易感。過重的一鞭子和惡意的施壓痛得他沁出冷汗,然而男人起繭的指腹摩擦過他的皮膚時,刺痛中竟帶著一絲奇異的麻癢。

  情感長年在極端的對立中擺盪,男人偶爾給他的糖衣都裹著刀子、傷害中又帶著點溫存,很多時候,他其實不太能區辨疼痛和歡愉之間的差別。哪怕是造成痛苦的源頭,他的身體渴望被安撫,尤其是孤單恐慌時,抵拒不了赫連覆雨的碰觸摩挲。意識到這悲慘的一點,目光凜冽的青年駭然若失,同時對方片刻止住的低微呼吸,令他恐慌而絕望地明白,赫連覆雨也意識到了。

  「別——!」強烈的威脅感讓天涯怨恨地喊出聲,猛一個側身想抓住赫連覆雨的衣袖,但阻止已是太遲。

  男人熾熱如焊鐵的手掌緊貼在他的腰上,插入布帛的破口、掙開束緊腰帶,劃過他的腰窩和下腹肌肉繃緊的稜線,像是侵略般,一寸寸往下探。離開了傷口,他的手只剩下熱度與略為粗糙的觸感,在他肌膚上漫不經心卻沉穩的游移帶起的不再是痛楚,而是一陣陣起火般麻癢的悸動。天涯呼吸轉為急促,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憤怒地低喘起來。

  聽著他隱忍細微的喘息,欺在他上方的赫連覆雨眸色轉深,呼吸也沉重了幾分。

  他也很長一段時間不曾碰觸天涯了,久得他以為自己已經戒斷了這具軀體。可再次撫摸到青年勻稱而蓄滿力量的骨肉、光滑緊緻的肌膚,熟悉的觸感喚醒了一股原始的愉悅,沿著指尖流淌至體內,令他無來由地感到滿足。然而短暫的滿足過後,是反噬的巨大空虛與飢渴。

  男人的本能是侵略與征服,而衝突是最輕易擦槍走火的引信。情緒、情感、與情愫混雜在一起洶湧碰撞,誰也說不清楚,交織而成了難以分辨形狀的原慾。青年抗拒惶恐的反應像是誘人的血味,撩動了蟄伏在他心底黑暗角落的邪火,再無法禁抑。想折斷對方卻又不願折斷的矛盾衝動化為帶著怒氣的慾望,他的手滑至天涯圓潤結實的臀峰,五指倏地收緊,掐住微涼的臀肉,狠狠揉捏。

  天涯倒抽一口氣,帶著情色意味的疼痛與羞恥交疊湧上,他發出一聲受傷般的低吼,抵住桌面挺身就要蹬起。但赫連覆雨速度比他更快,甩開他的下顎,眼明手快地一把攫住他的右手手腕反扭到背後,兇猛地將他壓伏回原處。同時抽出了覆在他臀上的手,直接而粗暴地扯開他早已鬆脫的腰帶,身體順著動作自後方抵著他,稍微傾身下壓,黑緞似的長髮劃過他的背脊與桌面,像絲網般,將他包覆吞噬。

  繫在腰上的長劍隨著衣物滑落,聽見劍鞘撞擊地面的冰冷聲響,最後一層防護被剝除,一股寒氣自天涯裸露的皮膚滲進了心底,發了瘋似的想要掙扎,盛著硃砂的碟子被他掀翻,在桌上灑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星點,赫連覆雨卻視若無睹,只是以更大的力量將他反壓住。天涯側臉貼在羊皮圖卷上閉上眼,咬牙無聲顫抖。

  捉住他的男人周身散發出囂肆而壓迫的氣場,他痛恨被死死束縛住的感覺,也畏懼這樣帶著懲罰性質的交合。他厭惡赫連覆雨用彷彿對待玩物或孌童的方式對待自己,這樣任人擺佈、只能接受傷害侵犯的姿態令他感到束手無策的虛弱,覺得自己無比低賤。但他內心深處最害怕的,是對著此情此景,嗅著習慣的冷香,在男人的掌控與撫摸之下,身體卻仍然起了反應的自己。

  彷彿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赫連覆雨不再摸索他因緊張而僵硬的臀腿,空下的一手穿過天涯垂盪的上衣下襬,張開五指,以掌心托住了微微縮起的囊袋,熟練地揉弄於指掌之中,起著薄繭的長指亦輕車熟路地在他會陰處來回劃動按壓。察覺了下方的天涯戰慄得越來越厲害,也碰到他雙腿間開始充血的陽物,赫連覆雨嘲弄地輕嗤了一聲,掐住了他逐漸硬挺的分身。

  ——如果說易天涯比任何人都有本事激怒他踩他痛點,那麼不會有人比他更暸解天涯的弱點,深諳該如何挑起青年的慾望。

  赫連覆雨這一聲冷笑,讓天涯更加羞憤難耐。但男性的身體太誠實了,即使外表清冷內心反抗,他還是個年輕氣盛的青年,潰堤的情感又失去了方向,承受不住這樣煽情而強橫的刺激,何況來自慣於將他玩弄於指掌間的赫連覆雨。分身在男人的套弄下很快昂藏立起,最私密脆弱的部位被拿捏住令天涯萬分無助,然而卻無法克制自己在對方反覆搓撫下竄流過酥麻的快感。

  曾經被強制發洩直至虛脫的羞辱回憶浮現,青年紅著眼角,徒勞地想壓抑住自己節節升起的慾望。看穿了他退無可退的抵抗,赫連覆雨只是以指尖擦去他頂端滲出的少許透明液體——敏感的鈴口因此劇烈一抖——帶著磁的命令冰冷而刻意:「這是懲罰。忍著,不許射。」

 


 

遲來的聖誕快樂!沒能在12月趕出來真是抱歉~

太久沒開葷了我一直寫寫改改寫不順

於是趁著新年喝了酒精神很好(?)偷偷熬夜快快把尾巴補完

希望不會太跳痛啊!!!【末路】第一百四十七章  焚情(三)

祝大家新年快樂!!!!!! 

 

P.S. 雖然卡肉很過份,但期末真的是我最痛苦的時節

(都是壓著自己工作量和各種死線在寫文的QQ)

恐怕需要點時間才能生出下一章~ 

 

另外雖然蚌殼精天涯一直不肯好好說話可能會讓人看了有點煩(?)

但他的經驗和處境其實是沒辦法讓他誠實說出自己內心想法的

他在情感上有很強烈自我保護的傾向,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沒什麼信心

一旦承認了在意或喜歡就等於暴露出自己的弱點

尤其他和閣主的地位差距太不公平了,有太大的可能性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真的覺得他寧可死掉也不願意讓自己心靈受創.....

(何況他還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對這麼恐怖的閣主有點愛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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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