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發過不更完末路不寫狐狸的誓........ 霸特,旅行歸來後我就是想寫這一章啊!!! 想寫想寫想寫~~~~ (滿地打滾

於是不管了就是要當個任性的作者!!! (╯‵□′)╯︵┴─┴

這是充滿分隔鏡又爆字的一章...... 因為真的很睏所以收尾無能了
然後也沒力氣去揣摩某隻蛇的心理戲了...... 反正就是隻不可理喻發育不完全的爬蟲wwwww (大誤


==============================================

 


  「我喜歡你。」


  灰霧濛濛的眼眸泛出水光。

  被壓在地上的述影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應。上方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孔驀然令他感到說不出的陌生,但又近得觸手可及。

  在妖君出現以前,他是族裡公認最貌美的一隻狐妖,有著就連雌狐都自慚形穢的精緻面容,稍嫌女氣的外表,又同時有著屬於雄妖的漂亮曲線與體魄,兩者在他身上取得完美的平衡,而他又天賦異稟、能力出眾,高傲自負也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有人敢唐突冒犯,而他的眼中也只裝得進屹立群體中心,猶如太陽般光芒四射的惑顏,看不見其他⋯⋯

  但上方有著靛藍色眼睛、蠻不在乎的男人正認真地對他說,他喜歡他。

  這個不顧一切,追著他而來的離魑。

  他在那雙晴澈如澄空的眼中,望見了自己的倒影。


  述影忽然想起了年少一次出獵時,在曠野上採回的一捧花。他不記得花名,只覺得顏色繽紛香氣襲人,於是精選了一把紮在腰帶上,卻在追逐獵物時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唯一完好帶回家的竟然只是無意間勾在他襟口的一朶小小白色雛菊。只不過是一些花,他也無所謂,拿了銀盤盛水將雛菊擱在木刻桌上,以指尖擺弄細小的花瓣,同樣的賞心悅目⋯⋯

  那些他從不留意,卻屬於他的,值得喜歡的東西⋯⋯

  胸口某塊自己也未曾察覺的角落一陣無所適從的熱意,汨汨流瀉而出,將他淹沒。


  「你⋯⋯渾帳!」

  一爪子揮開,述影惱羞成怒,掙起來咬住對方垂落的獸耳。看似用力的一口,牙齒觸到柔軟的毛皮時力道卻放緩了,只是不甘示弱緊緊咬住不肯鬆開。

  這樣程度的撕咬對狐妖而言無關痛癢,反而更似鬥氣的遊戲。

  任由他咬著自己,離魑終於鬆了一口氣,殷勤地又舔了他的臉頰幾口:「不傷心了?⋯⋯嗚!」

  恨恨加重了齒間的力道,聽到離魑因為敏感的地方吃痛的哼哼聲,述影頓時心曠神怡,有種乾脆咬穿對方耳朵也不錯的惡劣想法。

  他對惑顏付出了多少心力,也就承受了相對多少的委屈。直到現在對惑顏依然也有一種不知該如何解釋的牽絆與記掛⋯⋯這一切,豈是簡單一句話能輕易打發的?離魑這四肢發達的匹夫也想得太容易!

  但看著眼前吊兒啷噹又充滿野氣的男人心甘情願地隨自己抓咬踢打,滿眼不掩飾的縱容與喜愛,述影不自覺生出了一絲絲——真的只有一絲絲——迷茫的心滿意足。心頭彷彿少了一塊重要的東西,有些空虛,卻前所未有的輕盈,好似其他的所有事情在這一刻,都顯得不重要了⋯⋯

  沒有人不喜歡被珍而重之憐惜著的感覺。

  人若站得太高,望得也就太遠。他並沒有那麼高的眼界,或是那麼大的野心。

  而這或許,是他真正渴望追求的全部⋯⋯

  上方的離魑冷不防斂容,能夠自由活動的右耳敏銳地豎起,微微顫動。同一時間述影也嗅出了那麼點不尋常,瞇起了狹長的鳳目,屏氣凝神側耳細聽。就這樣維持著一上一下的姿勢,沉默了幾個呼吸的光景。

  四下如同初時那樣亙古荒涼的寧靜,但空氣中隱隱散播著不安的因子,被壓制在地上的述影尤其能察覺,身下的土地以極輕極輕的方式震動著,並發出嗡嗡的鳴聲。

  無論是身經百戰的離魑亦或聰敏過人的述影,一時之間都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麼巨物能以這般聲勢拔山倒樹而來。直到聽見洶湧的波濤聲才倏地警醒——

  「危險!!!」

  滾滾洪水夾雜著石塊自坡上噴濺,漫天水花如暴雨飛流直下,眨眼間衝垮了交錯的古樹。述影翻身躍起,與離魑同時化作兩道流光劈空逃逸,後方湧起的一波大浪卻將二人憑空打落,一前一後摔入轟隆翻滾的巨流之中。

  「咳、咳咳⋯⋯」述影掙扎著探出水面,卻又很快沉下,眼耳口鼻都是一片模糊,渾身濕透,無法施力,在壓倒性的毀滅之前,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的渺小與恐怖。

  地裂。天火。洪荒。電光石火間他突然明白了,腦中浮掠過了幾個人影:墨邪、惑顏⋯⋯卻無法再細想下去。

  耳邊盡是狂吼的水聲,掩蓋了他斷斷續續的嘶喊:「離魑——!」


  ※ ※ ※ 
  
 
  地面在震動。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虛浮的⋯⋯

  荒涼的高原上,男人步履踉蹌,彷彿被虛幻的魔物所追趕般跌跌撞撞朝北方疾奔。迎面的勁風吹得衣袖獵獵飛舞,飄飛繚饒的長髮之露出了夜色的一雙眼睛。深沉、幽暗、魔性的斑斕的異光。

  鋒利的長劍沾染著一點血跡,所經之處的枯草皆被狂亂的殺氣斬殺殆盡,方圓十里內無一生靈,死寂得恍若時間都靜止了。

  太儀劍鏘一聲狠狠插入堅硬的土壤中,南宮絕羽雙手握緊劍柄,屈膝半跪了下來,不斷發抖。

  寒冷的夜風吹乾了他身上的冷汗,也令他清醒一些。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天色昏茫,他不記得自己離開斷龍堡多久,內力已恢復了大半,卻精疲力竭得像是條擱淺的魚,劇烈喘著氣。心臟的位置依然時不時抽痛,刺骨的痛楚隨著呼吸導入四肢百骸,但最難受的,是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的夢魘。

  全世界只剩下紅色與黑色,心驚肉跳的顏色。血混合著灰燼的氣味,沒有聲音,封閉的空間被屍體掩埋,他是唯一留下的活口⋯⋯

  諸葛惜情說過的,除妖一職殺孽太重,御術者一生多半鰥寡孤獨。色空谷代代由女子傳承,男丁皆病弱早夭;斷龍堡傳人極難生育,數代單傳;一般御術者壽命可達百年之上,懸夜莊上官氏卻少有人能及天命之年;而無弦宮,每隔數代必生變,或是疫病或是天災人禍,人口必定銳減。這或許是冥冥之中對各方勢力的一種平衡。

  但他無法不痛苦自責悔恨。

  他是害死全族的兇手。

  多少個夜晚在不眠中度過,闔上眼就能看見那個慘絕人寰的煉獄,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救不回任何一個他親密而珍重的人,眼睜睜看著他們受盡屠戮,他的兄姊們臨死前遭受了如何痛苦的折磨,一具具支離破碎、肚破腸流的屍體,全因他而起⋯⋯

  他們是為了他而死的,他卻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他在自己身上下了心鎖,封印了這一段記憶與其相關的所有痛苦。不是遺忘,而是放置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不去碰觸,所以不再煎熬,心無旁鶩,得以拾回力量與平靜,承擔起倖存者的責任,背負著全族的性命與自己的過錯活下去。不再痛苦的同時也不應該再獲得快樂,他必須贖罪。

  繼承捍衛北嶽鎮守北荒、誅妖降魔的天職,延續無弦宮。這是他活著的唯一理由。

  也是四大流派的繼承者們生於世上各自被賦予的意義與天命。

  只是有時候,他多希望當時死去的是自己⋯⋯
 
  
  腳下的土地隆隆作響。南宮絕羽怔凝片刻才意識到並非自己心神不寧產生的幻覺,而是真真實實的崩動。他身立高地,朝騷動處抬眸遠眺,登時愕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畫面。

  那是前所未見的奇景。

  綿延起伏的丘陵地勢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潮洶湧的洪流,煙波浩渺,一望無垠。他曾在中土之東見過海洋,但眼前景象比海潮更加凶險奇詭。滔滔不絕的水流朝四面八方奔流,轉瞬間沖垮了花草樹木飛禽走獸,所到之處化作汪洋,吞沒在打轉的巨大漩渦之中。

  低低的天際傳來低沉的雷聲,晦暗不明的天色更加黯淡,灰色的雨開始落下,一滴,兩滴,接著密紮紮地砸落。雨水打濕了長睫,眼前一片朦朧,南宮絕羽恍若未覺,只是瞬也不瞬地俯視逐漸逼近的狂瀾。

  「洪荒⋯⋯」喃喃低語,他蒼白的面容有些疼痛,有些悵然。但也不過一瞬間的出神,下一刻衣袖飛旋,他反手拔出太儀,踏劍躍上半空,逆雨而上。襲向他的浪潮撲了個空,再次喧囂湧上。

  近距離下南宮絕羽看得更清楚了,不斷翻騰的不是白浪,而是數以千萬計、似蛟非蛟、龍首蛇身的銀白怪物,兇猛地吞噬途經的一切。太儀劍刃飛轉,斬斷了數十條飛騰噬咬他的怪物頭顱。但噴濺而出的不是血,而是水,扭動翻騰著跌回洪水之中,又再度凝聚成型。

  ——這不是活物,而是以靈力幻水而化而出的魔物!

  但經過一輪飛斬,這些無形的魔物雖然數量不減,對他的攻勢卻減弱許多。

  南宮絕羽拈出指訣,深不見底的激流下隱隱現出藍光,接著光芒如蛛網般延伸,水中浮現一個又一個的漩渦,漩渦之中一塊塊巨大的岩石應聲破土而出,以屏障之姿攔腰截斷水流的攻勢。

  那是他事先佈下的地縛咒。

  這些年來他不是毫無準備,打從狐王現世一說在北荒流傳時他便已開始設防。而天火已現,再怎麼不願正視,洪荒與颶風的降臨只不過早晚的問題。無弦宮已通知散居的百姓遷入北嶽各大城池避難,城牆有他設下的層層結界與障礙,暫時能免於洪水之災。至於城池外的疆界,他並無能力阻擋,這只是拖延設法之計。

  受阻的狂流怒號,以更兇猛的力量衝撞平地而起的巨石。有些石塊開始動搖,崩然碎裂。

  西南方向,一道青光沖天而起。

  南宮絕羽調轉過頭,冷冷望著那道劃破陰暗的光柱,如釋重負,又五味雜陳。
  
  斷龍堡的水龍盾。

  遲遲不肯助援的司空離傲終於所有回應了⋯⋯

  同一時間,北方的天空也竄出藍光,一道接著一道,幽邃的光芒點亮了半座昏沉的天際。那是北嶽一座座城池屏障發動了的訊號。

  東方之穹、南方之蒼,紫色的星火爆裂空中、朱紅流煙也在風雨中扶搖而上,遙遙呼應。

  四個方位,四道光彩——北東南西四大流派,終於連成一氣。

  沉浮在大雨之中、聳立於狂瀾之上,他的目光卻不是向下,而是望上,穿過了激烈碰撞的驚滔駭浪,穿過了此起彼落的明滅光影,遠遠注視著風雲際會的中心點,雨霧迷雲包圍的禁斷之峰。

  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知道,在某個地方,這場洪荒的主使者、那些無盡水魔的本體,也正噙著冷淡的視線,同樣注視這場生靈塗炭的浩劫,以及四起的咒芒煙硝。

  ⋯⋯這是宣戰。

  也是訣別。

  終於踏上歧路,再無留戀⋯⋯無以挽回。

  ※ ※ ※

  
  墨邪確實在凝視。

  不曾眨眼,任由雨水滑入眼眶,在青透的眼珠內打轉,再潸然落下。站在高處,他清楚看見環繞他的四面八方穿透雲層的光芒。那是那些人類們對他的力量徒勞無功的抵抗⋯⋯

  斷龍堡、色空谷、懸夜莊⋯⋯但他只是眺望著北方,厚重的雲霧與豪雨中,依稀可見的幽藍光彩。神色淡漠,久久不動不語。他身後傳來沙沙聲響,人形蛇身的男人在他身後遊走,鱗片摩擦著石礫,窸窣聲不絕於耳。相較於墨邪的漠然,他顯得興奮躁動,在山壁間來來回回遊走,嘶嘶吐著信。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相同的力量,相同的宿命,相同的憑藉,不再寂寞。

  他不明白,為何眼前碧眼的狐狸似乎不懂,釋放自己與生俱來的力量何其快意,這是其他人——那些氣味和他們截然不同的人——所沒有的,毀滅性的強悍與美麗⋯⋯

  他想開口,卻不知如何表達,最後伸出粗壯的兩隻手臂,自身後將墨邪緊緊擁入懷中,用力扣在堅硬的胸前。弓起背垂首在墨邪頸邊,他心滿意足地喟嘆:「好溫暖⋯⋯」

  墨邪耳朵抽動了一下,心神自遠處被拉回了現狀。心底湧起了一點奇異的情緒,面容卻仍波瀾不興。

  他體質虛寒,往日寒冬裡南宮絕羽必須拉兩條被摀著他才能令他稍稍暖活一些,而惑顏也不只一次碰著他手足,對他說太冷了,替他升火添衣⋯⋯但對這個無法保存一絲一毫溫度、通體冰冷的男人而言,他卻是溫暖的。

  「⋯⋯」

  蛇帝強勁的臂膀勒得墨邪呼吸有些困難,但他沒有掙扎。

  他並不喜歡被他碰觸,但幾日以來他察覺身後這粗暴高大且無法理喻的蛇身男人雖然喜歡磨蹭並強行摟抱自己,卻似乎不甚瞭解更近一步的慾望——只是像個蠻橫的孩子執拗地緊抱自己心愛的玩具,尋求一些溫暖,一些擁有的存在感⋯⋯

  ⋯⋯因為,站在毀滅的點頂,與整個世界相對立,很孤單的罷?

  右手歪斜蒼白的五指動了動,彷若想要動作。撫摸或是掙脫,最後只是輕輕鬆開,垂落在身側。就這樣任由蛇身男人緊抱,青色瞳眸倒影著水荒與烽火,唇角淺淺的,淺淺的揚起。

  腳下紅塵萬丈,是他即將摧毀的世界。

 

  ※ ※ ※


  砰——

  嬌小的身影撞在黑氣流動的屏幕上,就連摔落的聲音都是微不足道的。最後終於頹然放棄,化為一團灰白色的軟毛,瑟瑟發抖。

  地面震動起來,更多土塊自岩洞頂方嘩嘩砸落,密閉的空間使得受驚的霜澄再次彈跳而起,驚慌失措地衝撞那道無形的氣牆。再困在這裡會死的,他們兩人都會死的⋯⋯

  靠在岩壁一角,渾身血汙的惑顏對地震以及掉下的石塊無動於衷,只是闔著眼閉目養息。

  霜澄再一次悽慘地被彈回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才勉強爬起。他的靈力告罄,也再榨不出一絲力氣,被血痕和塵土弄得髒污不堪的小臉上寫滿明顯的驚懼,眼淚在桔子色的眼睛裡翻滾——他真的很怕痛,也怕死,很怕很怕——卻還是抖了抖垂下的長耳,咬牙再次爬起⋯⋯

  「喂⋯⋯兔子。」

  沙啞低沉的聲音冷不防自他背後響起,令霜澄呼吸一緊,僵直在原處。

  惑顏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豔麗的紅眸在黑暗中散發出妖異冰冷的光彩。

  「滾一邊去。」

  搖搖晃晃地爬起身來,紅眼的狐妖冷冷看著震盪之下威力已大幅減弱的結界,將所有力量凝聚在右手。掌心泛起流光,很快生出了一個光球。在霜澄目光來得及跟上之前,光球激射而出,轟地將結界炸個粉碎。

  洞穴再次劇烈晃動,大塊的石頭伴隨粉灰紛紛墜落。惑顏喘了一口氣,邁開長腿跨過滿地的石塊,並在經過霜澄時抓住他的後領,將他拎出開始崩塌的岩洞。

  順著雨水的氣味走出錯綜彎曲的甬道,惑顏扔開手中僵硬得呼吸都停止了的霜澄。眼前暴雨橫流的景象太過驚懾,他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紅眼一點一點凝縮,胸口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與沉重。

  在滂汑大雨中仰起頭,他目光急切地在陡峭的群峰間巡梭。


  稀薄的空氣裡,浮動著一縷他熟悉的、細不可聞的幽香。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練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