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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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濃如煙,脣紅似火。
  
  一個年輕大膽的女人,帶著足以令萬花羞落的美貌與熱情,出人意表的命令,在夜色迷幻下彷彿致命而甜美的烈焰,有著煽動人心的蠱惑力量。
  
  但凡是有情有慾的男子,都會有片刻的迷失。
  
  但她眼前清冷冷的男人只抬起了薄薄的眼皮,一閃而逝的光芒是驚詫,而不是驚喜。神色忽然冷峻起來,彷彿她的委身相全是一隻投懷送抱的毒蛇,警戒地豎起了渾身的神經,只要她稍有動作便會反擊或是後退。
  
  「不。」
  
  斬釘截鐵的拒絕令赫連玨音自尊受創。她是個驕傲的女人,能夠容忍天涯一而再的逃避自己,卻絕對無法接受他在自己下定決心不顧一切的時候不願配合。她的心是奔放的,追求刺激,相信只要去闖、去挑戰,遠遠拋開現在的一切,世界便會不一樣。天涯的反應在她眼裡看來只是故步自封,全然不能理解。
  
  瞪著天涯,她脫口驚呼,說得又快又急:「為什麼不!你難道不想離開這個讓人透不過氣的鬼地方麼?!和我一起走,盤纏我有,那蠻王送上的禮物足夠我們用一輩子的,我知道怎麼甩脫我哥哥的眼線,你不會是一個人,我們會很好很好的——」
  
  「我說了不!」她的話被狠狠打斷。天涯深吸了一口氣,眼眸因憤怒而微微睜大了,平淡的面容像是甦醒過來一般染上了情緒,卻又兀自壓抑得輕微顫抖,這使得他俊秀的五官竟有些猙獰了起來。他厭惡被逼迫,尤其是這樣不由分說的逼迫。
  
  揮開了赫連玨音想扯住他衣袖的手,他的口氣已經轉為暴躁:「妳是妳,我是我,妳想去哪裡是妳的事,用不著和我說!要走自己走,何必將我算進去?!」
  
  「什麼你你我我的,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非得我再說一次你才甘心?!」赫連玨音一跺腳,臉龐飛上兩朵紅霞,摺扇般的長睫微微垂下,晶瑩燦爛的雙眼卻毫不退讓地透過睫毛定定注視著他:「⋯⋯易天涯,我喜歡你,就是只喜歡你!」
  
  她的聲音清脆而剛勁,如斷了串的玉珠,以覆水難收的決絕姿態嘩地在夜色中灑開。
  
  她拋下自尊發自內心的告白,卻絲毫沒有打動天涯。他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同時感到全身發熱,流淌在體內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整個人被一種能將人灼傷的焦慮感包覆。像是困縛在深處的另一個靈魂忽然抗拒起來、在他體內衝撞吶喊似的,無法控制的厭恨汨汨不絕地湧出,方才在赫連覆雨處受到的憋屈一股腦兒爆發了出來。
  
  「喜歡?」嘶聲冷笑,他忽然踏出了一步,煞氣騰騰的眼光將赫連玨音不自覺逼退了一步——
  
  「妳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我是怎麼樣的人,妳了解幾分、又明白過多少?!」
  
  他猛地扯開自己半掩的前襟,上半身頓時赤裸裸地暴露在明滅不定的月光之中。
  
  喜歡,喜歡⋯⋯ 固執又熱切地說著喜歡,卻到底喜歡他的什麼?!他的武功、他的惡名、還是他的忍氣吞聲?膚淺的形象、因無法反擊而忍抑的委屈,那不是他!不是真正的他!
  
  秀逸的雙眼如獸類螢螢發光,帶刺的笑聲透著受傷:「妳看清楚了?!」
  
  袒露的胸膛精碩,線條深刻而強韌,每一寸肌肉都蓄滿了沉靜的爆發力,腰處收窄,如一頭矯健的獵豹那樣穠纖合度,低調優雅的強悍。這應該是一具極具男性張力的軀體,但是本該散發的氣焰,卻全被鎖在了那條異常纖細、卻又異常顯眼刺目的鎖鏈之下。
  
  精鋼所制的細細項圈及纏在腰上的鐵鍊閃爍出亮光,將他像困獸般牢牢牽制住。
  
  胸膛上覆著的薄汗晶瑩生輝,淺色的傷疤斑斑駁駁,在月色下一覽無遺。除此之外隱約可見淡粉色的抓痕、落在頸側位置曖昧的咬痕⋯⋯ 一道道不該出現在一個正常的男子身上的恥辱印記。尚未展開的年華,卻已被強行侵占、開始枯萎的軀體⋯⋯
  
  赫連玨音愣住了。
  
  她不是沒見過天涯坦胸露背的模樣,只是從來不曾站在這麼近的距離、在這樣毫無遮掩的情況下直視他的身子。上一回撞見了半死不活的天涯並不算什麼,任何人只要受過嚴刑拷打都會是慘不忍睹的模樣,這一回,卻是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從來沒有人明著告訴她詳情,但是隱隱約約的她也明白赫連覆雨和天涯之間那不能攤在檯面上的禁忌關係。可受罰歸受罰,凌辱歸凌辱,聽在耳裡與親眼瞧見,帶來的衝擊程度是全然不同的。
  
  咬住了唇,她噤聲不語,眼神逐漸由震驚轉為憤慨,最後眸光柔和了下來。
  
  
  一個女人之所以戀慕一個男人,原因總不出幾項:俊美強健的體魄、過人的才能、傲視同儕的地位、或是引人同情的短處。
  
  天涯樣貌清俊,武功又高,江湖上也是個成名人物,偏偏又是這麼個飽受折磨的孤兒。這麼一點缺陷、一點苦難,反而更能激起女性特有的柔軟及驕傲,相信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沒有人能帶給他溫暖,給予他關愛溫存。再加上他不好親近、卻不難相處的脾氣,誘發了人類最危險的好奇心,想要再靠近一些,探探他這顆惡名昭彰的煞星⋯⋯ 這也是為什麼天涯總是能夠輕易地博得女子好感的原因。
  
  
  赫連玨音的出發點是善意的,但一察覺她的目光,天涯的臉色就變了。
  
  他不介意被唾棄,因為他也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可他卻恨透了這樣憐憫的愛意。
  
  ⋯⋯他不需要同情,也從來不要人可憐他!
  
  目光射出凶狠的厲光,天涯猛一個健步逼上前。他的動作毫無預警,起勢猶如一隻展翅的大鷹,赫連玨音頓時給困在了他的陰影之下,被他身上陡然散發出的煞氣逼退了幾步,背脊有些狼狽地撞上了牆壁。想要側身站起,天涯卻搶先一步伸出一臂抵住了石牆,將她堵得動彈不得。
  
  「你⋯⋯你⋯⋯」
  
  頭一回與天涯如此接近,只要向前一些便會碰入對方懷裡,她這才倉皇發現,這個看似瘦削的青年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有份量;而他呼吸之間屬於男人的危險氣息、赤裸的上身所傳來的剛烈溫度,也令她方寸大亂,手足無措。
  
  今晚的天涯太反常了,根本不是她印象中那個靜淡馴順的男子,她甚至猜測不出下一步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像是自家養馴的大狗忽然朝自己齜牙咧嘴一樣,陌生得教人害怕。
  
  一眼看穿了她的退縮,天涯輕蔑冷笑:「害怕了?妳不是說喜歡我的嗎?」
  
  「誰、誰怕了?!」畢竟是個嬌養的姑娘,她是被天涯凶狠激動的模樣嚇著了,但是本性是冶烈的,受不得刺激,越是畏懼就越是好強。白齒咬著紅唇,赫連玨音昂起下顎,迎上了天涯灼灼的目光。
  
  她任性熾烈、不顧一切的盲目眼神,讓天涯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縱使表面上關係並不和睦,赫連覆雨對赫連玨音是重視的,這點多年來天涯體會得非常清楚:赫連覆雨從來不曾無故對他發怒,在他與其他人之間的爭執,甚至多半偏頗縱容,但只要扯上赫連玨音,不管是非對錯,受罰的一定是他,量刑輕重而已。
  
  要不是縱著,也不會養出她這麼恣意刁蠻的脾氣來。
  
  而若是動了赫連絕玨音,挾持、誘騙、或是傷害,能否報復到那個看似毫無弱點的男人?
   
  近在咫尺的姣好面龐與赫連覆雨的容貌重疊,櫻唇吐氣如蘭,混合著體溫,屬於女人的香氣佔據了他的胸腔,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像是捉住獵物的獵食者,赫連玨音驚惶的神色令他感到無比的狂熱,一種莫名的摧毀慾望在他心底以野火燎原之勢蔓延。

  右手一把抓住了赫連玨音的手腕並反扣在牆上,天涯上身傾前,幾乎壓上了她的身子,諷刺的聲音落在了她的耳邊:「再說一次,妳喜歡我——」

  她纖細的手腕在他的鉗制下發起抖來,看著那雙烏亮的杏眼由憐愛轉為抗拒,凌厲的驕氣蕩然無存,天涯胸口盈滿報復性的快感。

  雙眼發熱,他左手粗暴地抓住赫連玨音小巧的下顎。

  在那一個瞬間,黑暗的腦海裡似乎響起了赫連覆雨不知何時對他說過的、輕蔑的評判⋯⋯


  這是你自找的。


  沒錯。猛地低下頭,他唇角揚起了一絲狠笑。

  這是妳自找的。

 

 

 

 



本來以為會很順的一章,結果寫到後面又卡了 ORZ


這個,我還活著
只是最近開始工作,需要輪班,又因為調養身體的關係努力早睡早起中
剩下的時間也花在看醫生、跟家人相處以及幫忙處理一些事情上面
所以寫文的時間就整個大縮水了 (跪

不過我沒有忘記大家&坑坑喔 > <
還是有抽空在寫,努力的想想想~

感謝大家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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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