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啟又闔上,凝壓詭譎的氣氛頓時隨著男人的消失而煙消雲散。
  
  一瞬間吹進室內的夜風冷卻了天涯發熱的身軀,他微微喘著氣,過了半晌才調勻了呼吸,以發僵的手按住桌面,撐起了身子。
  
  抬手抹掉了額上的冷汗,他搖搖晃晃地彎下身,撿起自己的衣物,像多看一眼都會覺得羞恥一樣,匆忙披上,並緊緊將腰帶束起,勒得越緊越好。彷彿這麼做,就能掩飾方才赤裸裸的羞辱,衣物近乎窒息的包覆感,反而令他感到安全與滿足。
  
  「啪啦!」
  
  背後的火盆正好燒裂了一大塊柴薪,發出響亮的一聲爆裂聲。
  
  再也無法忍受這個房間裡的一切,天涯倒退了幾步。
  
  經過那一夜的凌虐後,他對於交合這件事,由原本的排斥轉而變成根深蒂固的恐懼。超乎他意志能承受的恥辱及疼痛、赫連覆雨不留情面的殘忍、死亡的威脅,在他身心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他可以逼著自己在赫連覆雨跟前維持平靜,可一旦那個男人消失在跟前,單獨被放置在了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中,再多的理智也無法阻擋當時絕望而無助的情緒再一次上湧。
  
  
  ***************
  
  
  他才離開赫連覆雨的院落沒多久,便在生滿藤蔓的小徑上被攔住。
  
  「易天涯!」
  
  天涯長眼猛然凝縮,強烈反感的訊息卻傳達不到赫連玨音那兒,她急急忙忙鑽出夜霧朝他奔去。
  
  在天涯身後站定,她看著跟前挺拔卻清瘦的人影,心不自覺有些軟了。這個人,肩頭背後總是給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想替他填滿,衝動地想要自背後將他摟住,卻又怕他像是投射在水裡的月光,想要撈抓,便會碎成片片。
  
  少女的矜持阻止了她的衝動,只是問他:「你為什麼不回頭看我?」
  
  雙手叉在蠻腰上,她此刻的神情是刁蠻的,卻帶了一絲女子特有的嬌氣,即便一身的黑,反而顯得更加嫵媚嬌豔。她也對自己的容貌有十足的自信,這才有恃無恐。
  
  不負她所望,天涯果然慢慢轉過了身子。只是,雖然反射出了她的倩影,那雙眼睛卻仍像是兩潭幽暗的井水,清冷冷的,不帶一點情感,雖然看著她,心思卻飄得遠了,絲毫沒有容進她。開口的聲音冷淡得像是質問:「那封信,是妳遞進我房間的?」
  
  若不是收到了那封匿名信,他也不會守在林子裡,逮著了薩敏來的使者。沒見到人,不能確定那封信究竟出自誰人之手,他的心頭總是懸著一件事,放不下心來。別的都還好,他就怕那是赫連覆雨用來試探他的誘餌,傻傻上了勾。
  
  「是啊,可那夜守衛太嚴了,我找不到空兒出去——」天涯沒忘了私約,赫連玨音頓時歡喜了,眉飛色舞地想說下去,不料卻被天涯直接打斷,揚起的得意生生凝結在唇邊——
  
  「妳說妳有夜半彎的消息?是什麼,快說!」
  
  「你那是什麼口氣,和我說話竟然一開口就是問她?」自尊心受到了折辱,她由笑轉怒,雙目冒出美麗的狠光,恨恨啐了一口:「她沒死,活著回到關內了,這樣你開心了?!一個許了人的女人你也在乎,我都還沒問你,在堂前都與那些西域來的妖女幹什麼來著的?對其他女人都有意思,就偏偏對我不理不睬⋯⋯易天涯,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她此番來,是來質詢的。
  
  她尋來赫連覆雨寢居的路上,也自另外一頭經過了水塘,撞見了那群舞姬。
  
  赫連玨音是一個美麗又高傲的女子,而一個美麗驕傲的姑娘,通常都不喜歡其他同樣出色貌美的同伴。她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卻敏感地察覺她們談笑間所談論的對象,心頭冒出了一把把無名火。她討厭她們談論赫連覆雨——這一幫子賣笑貨腰的女人哪一個夠格讓她喊一聲嫂子—— 而討論天涯,更是碰了她的死穴。
  
  她已經聽說了宴席間發生的事,侍席的幾個侍女加油添醋說得天花亂墜,其他的什麼都沒聽進去,她滿腦子只有天涯是否接受了那朶花,越想越不能自己。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赫連覆雨再怎麼防備她與天涯會面,也攔不住芳心蕩漾的少女。支使赫連荷風去引開赫連覆雨,這是她自己製造出的機會,絕對不可能放棄,而她,也是下定了決心才前來的。
  
  蒼白的臉上飛過怨恨的紅霞,她氣急道:「你知道那幫蠻子是來做什麼的麼?」
  
  天涯忍著性子,壓下滿心的厭惡。他從來沒喜歡過赫連玨音,她蠻橫霸道的脾氣太像赫連覆雨,卻又少了兄長那份冷靜的神氣,簡直像放大版的缺點,令他難以忍受。但表面上仍是順從的——他不能得罪赫連玨音,卻也不能與她親近,若有個錯失,受罪的絕對是他而不是她。
  
  略一估量,他冷淡道:「交易?」
  
  他不感興趣的態度氣得赫連玨音一跺腳,臉色更紅了:「傻瓜,他們是來求親的!」
  
  自古以來,想要攀親帶故,婚姻是最簡單有效的手段。她不是傻子,堆滿她閨閣的珍稀禮物早讓她心生疑竇,由侍女去探出來的口風更是證實她的臆測。饒是她天不怕地不怕,這消息還是讓她著了慌,委屈又憤怒。
  
  「你看他們談得這麼愉快,我大哥他野心勃勃,真會把我嫁給那個什麼撒的蠻子王的!」
  
  「⋯⋯」
  
  面對她的控訴,天涯只是沈默。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他壓根兒不在意的女孩子對他說這種閨密事情本就讓人難以招架,她又是赫連覆雨的妹妹,他們赫連家的家務事,與他何干?
  
  但接下來赫連玨音語出驚人的話語,卻讓他臉色大變。
  
  「⋯⋯跟我一起走。」抬起頭,她定定望向天涯,眼裡迸出躍躍欲試的光彩,散發出一股說得到做得到的狠勁兒,這使得她凌厲的豔色如同怒放的玫瑰,在剎那間達到頂峰——
  

  「與我私奔!」

 

 

 


 

又爆字,決定拆章!


寫到目前的感想就是...... 赫連家的人不管哪一個都很自我中心 Orz

惹上他們,天涯寶寶你好自為之嘎~~~~~~~

天涯: 明明就是他們自己來惹我的!!! 人家什麼都沒有做!!! (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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