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一聲響,劃破了空氣,迴盪在濕涼的曠野上。
斜陽已經挾著最後一點昏紅的光線落入西山,溫柔的月輝灑落一地,風中曖昧的波動瞬間煙消雲散,空氣,卻驀地冷了。
一片死寂的沈默。
惑顏眼底的火燄似乎隨著表情,在剎那間凝固了。
他這輩子,還沒有人敢對他動過手。
憑心而論,那一耳光力道其實並不重,打在臉上也不怎麼疼,但是某些比皮肉還要脆弱的東西,卻被打碎了。
抬起手,修長的指緩緩撫著左頰,他陰沈而無語地看著對方,幾乎要滴出血來的雙目像兩點琉璃珠,鑲嵌在過份蒼白的面容上,殷紅得有些觸目驚心。
站在他跟前的墨邪在發抖,已經垂落的右手抖得更是劇烈,因為憤怒,因為慌張,也因為震驚。
就連他自己,也沒想過他會出手打了惑顏⋯⋯
雖然侵犯他在先,可惑顏於他有救命之恩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口裡說得再決絕,他卻也從未真正想要傷害這個對他用情至深的男人。低低喘著氣,帶著血絲的唇瓣抖瑟著,透徹的青眸寫滿了倉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色僵硬的惑顏,虛弱地張開口想要彌補:「惑顏⋯⋯我──」
他才說了三個字,惑顏已經動了。
像發動攻擊的猛獸,他動作快得不可思議,連半點前兆也無,只不過一晃眼的功夫,人已經逼至眼前,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牢牢捧住墨邪冰冷的臉,垂首再一次狠狠吻上他的唇。
不似先前那樣充滿妒意,而是一種更澎湃、更激烈的怒意。
唇膠著地封住墨邪傷痕累累的唇,舌再次探入,兇狠地衝撞,並像蛇一樣靈活地纏繞住對方試圖躲避的舌頭,彷彿要打結似的交纏在一起。
「唔嗚⋯⋯」含混的抗議聲,因缺氧而越來越微弱。隨著無法吞嚥的唾液沿著唇角狼狽地滑落,墨邪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連掙扎著的手腳也漸漸虛軟。直到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惑顏這才鬆開口,退出了他的口腔。但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墨邪還來不及好好喘一口氣,他的吻再次落下──不是對著他的唇──而是他的額、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面頰⋯⋯ 狂風暴雨般以唇啄著他精緻的五官,每一口,都滲透著壓抑的愛慾,每一口,都帶著報復性的占有。
胸脯劇烈起伏,墨邪慘淡的面頰浮上紅暈,雙眼因忿恨微微發紅,嘴角猶然掛著混著血絲的唾液,被揉亂的長髮披散一身,衣襟在掙扎中也被扯破,殘破無助的模樣看來有些狼狽情色。羞辱、恐懼、排斥,種種極端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完全沖散了他的理智,出於本能的抗拒,他歇斯底里地轉頭閃避惑顏的吻,用力捶打他的肩和胸,嘶啞憤怒的咆哮聲已經帶了顫抖的哭腔:「滾開!你瘋了!不要碰我──」
他激烈的抗爭讓惑顏不得不停下動作。
「你說我瘋了?」冷笑一聲,他卻沒有鬆開對他的箝制,血色再度在眼底流動,閃爍著危險而怨妒的慾火。他只能逼著自己直視對方的眼眸,因為只要別開眼,妖君和另外一個男人擁吻交疊的畫面便會不斷在他腦海裡重播,毒素一樣在他腦海裡織出一個又一個黑暗劇毒的網,纏繞腐蝕著他所剩不多的自制力。
「是,我瘋了,被你逼瘋的!四年了,吾王,四年了!這四年裡我任你予取予求,你對我冷淡,我還天真的以為,你只不過生性如此。結果呢?你當著我的面,和一個人類親熱?!你的矜持到哪裡去了?!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紅眸散出了狂熱的銳光,他生平第一次情緒失控了。他突然有種極不祥預感⋯⋯他隨時都會失去他這輩子第一個,也極可能是唯一一個傾心愛上的人兒。
壓抑了四年的不安全感和慾望轉而成了個隱伏的不定時炸彈,此刻在妒火的推波助瀾下終於引爆,一發不可收拾。
「你只能是我的,我比任何人都有資格擁有你!」
怒燄高漲的主權宣言背後,隱藏著的,卻是難以言喻的絕望和不甘⋯⋯
只是,同樣憤怒的墨邪並沒有聽出。
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在爭執的當下,永遠只會聽見自己不願意聽見的那個部份,並恰如其分地做出反應。惑顏的話,正好踩上了他最敏感的那一點,下意識便披上了一身的刺自我防衛,羞憤難耐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比原意還要更尖銳傷人。
「不要拿這個要脅我,我從來没要求你為我做過任何事!」他大口喘著氣,破碎的聲音因忿恨而止不住的發抖,連帶著點漂亮弧度的髮尖都跟著輕輕的顫,「還有,去你的我不是一個物件!我不屬於任何人⋯⋯誰都不能⋯⋯」
「是麼?」冷笑再次回到惑顏嘴角,他眼底射出了一股詭異的紅芒,「我們馬上能證明,是不是真的沒有人能占有你⋯⋯」
長手突然撈住墨邪的腰,他一把將墨邪打橫抱起,緊緊扣在身上。
「你要做什麼!?」墨邪驚叫,只不過慢了那半拍,人失去重心,天翻地覆的晃了一圈,已落入對方掌握之中。心裡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正想要掙脫惑顏的懷抱,腹內忽然一陣劇痛,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來,讓他額際冒出冷汗,呼之欲出的怒斥化為壓抑的呻吟,四肢也無力的垂落,只能任由這個被怒意和情慾操縱了的紅眼男人摟著,化作一道流光,朝他們藏身的岩壁疾馳而去。
舔著他的耳,惑顏低啞地在他耳畔輕笑,貼在對方肌膚上的大手,驀地灼熱了。
「孤要做什麼,你很快便會知道⋯⋯」
*t*****
「放開我!惑顏!」
聲嘶力竭的喝叱聲,在狹窄的岩穴間迴盪著,異常刺耳淒厲。
「惑顏!放我下來!不要鬧了,你聽我解釋──嗚──」
岩穴中出乎意料的空蕩,惑顏一早便將所有的狐妖分派出巢,一時半刻內絕不會有人來打擾,負責留守和打掃的霜澄躲在岩穴內,畏懼地等待這些凶神惡煞似的漂亮男人回來,可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樣的畫面⋯⋯
俊美高大的紅眼男人旋風般煞氣騰騰地步入洞門,棕紅色的長髮囂狂地在身後舞動著,如戰神般輪廓分明的面孔噙著一股讓人膽寒的笑意,血色眼底寫滿了露骨的情慾。而他懷中緊緊抱著一個衣衫不整,並且掙扎不休的青年。青年絕美的容顏因憤怒和挫折而扭曲,沁著冷汗的面孔異樣的濡濕,尖銳的咆哮聲已經沙啞,整個人像隻落入陷阱的小獸般倉皇無助,卻仍不死心的抗拒著⋯⋯
這是⋯⋯惑顏和妖君⋯⋯
對妖君總是壓抑恭謹百般容忍放縱的惑顏⋯⋯
一向孤高清雅美麗得彷彿不可褻瀆的妖君⋯⋯
這個畫面,實在太顛覆既往的印象,以致於他吃驚地愣在當場,連迴避都忘了。
「惑顏!」墨邪用盡了力氣嘶叫他的名字,希望能夠喚回對方一點理智。他體內的積傷隱隱作痛,原本為數就不多的體力也已被消耗大半,連掙扎都虛軟了。回過頭一瞥見霜澄驚愕地站在角落,眼睜睜看著他淒慘的模樣,他霎時陷入沈默,咬痕斑斑的唇不住抖著,面頰迅速竄上兩片紅潮,青綠的眼眸流瀉出一股無法抑制的難堪和悲哀。
似乎也不願意讓墨邪狼狽的樣子被他人眼光打量,惑顏惱怒地皺眉,大步朝霜澄走去,騰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他的背心,隨手甩出洞外。
「滾!」
隨著他收回的手勢,一道冶豔的妖火隨即熊熊竄起,簾幕似的阻斷了岩穴的入口。飄揚翻飛的衣襬,也消失在了石穴的深處。
*t********
墨邪被摔到了床上。
不是很用力──惑顏在某個範圍內,還是有幾分理性殘存,並沒有將他殘暴的一面盡情地展露──可鋪著皮草的石板不如柔軟的床墊,這一摔仍是讓他筋骨有些痠痛。但顧不得這些,他一把抓住皮草,翻過身來就想逃走。
只可惜惑顏速度總比他快上那麼一些,一雙熨熱的大手分別抓住了他的左右手腕,將他強行翻了回去。
「放開我──」墨邪嘶聲低吼,臉脹得通紅,這樣被壓制住的姿勢太過曖昧,且毫無反抗的餘地,對方巨大的陰影將自己徹底籠罩,他甚至感受得到那股自對方身上傳來的熾熱溫度⋯⋯ 危險得讓他膽寒。
「惑顏,不要──」仍然是命令式的嘶叫,但是語氣,卻有些破碎了⋯⋯
「太遲了⋯⋯」惑顏輕喃,俯著身舔著他冰冷的耳背,看到身下人兒不由自主地痙攣,唇角的笑意越發地深沈。
妖君很敏感,而他也非常清楚該怎麼刺激這個敏感的男人,只是以往沒有機會嘗試而已。
「別──」抽了一口氣,墨邪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就連四肢都開始發軟。惑顏濡濕又溫暖的舌頭搔過了的耳窩,接著滑向他的頸窩,有技巧地摩挲舔弄起來。刺、癢、酥、麻,異樣的感受像電流,朝墨邪四肢百骸竄去,他不住偏過頭掙扎起來,顫抖地嗚咽:「不要⋯⋯嗚⋯⋯惑、惑顏──」
「不要麼?」惑顏低聲笑,墨邪只是絕望而沮喪地搖了搖頭。對方微微發抖的瑟縮模樣,不知怎麼的讓惑顏心情竟然有些愉快。妖君那楚楚可憐的姿態,讓人不自覺升起一種想要好好呵護,同時卻又想要狠狠欺負的矛盾衝動。
祝大家新年愉快,新年新氣象哦~ ^_^
是說, 我、又、爆、字、了...
完全超過預定的字數,嗚再這樣囉唆下去這文都要寫不完了... (淚奔)
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可以擺脫這個充滿面癱跟渣的坑啦... (痛哭)
還有實在不太會寫對話,總覺得好多驚歎號很有瓊瑤阿姨上身的fu,整個鬼打牆...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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