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指尖在面具上相觸,惑顏的目光不自覺落在眼前修長蒼白的五指上。

  乾淨而漂亮,但是卻微微傾斜向一邊,好似曾經被人硬生生扭斷,再一節節組裝起來⋯⋯指節和指節間,不自然的扭曲。

  視線落上自己歪曲的手指,以及金甲面具上反射著的,惑顏的視線,青眸男子臉色瞬間陰沈。形狀美好的唇一撇,他自兀自有些呆愣的顏禍手中搶過面具,站起了身。

  察覺了自己失神,觸及了他的最痛處,惑顏有些狼狽的別過眼,拍拍衣袖,跟著站起來。見青眸男子要戴上面具,他忍不住出聲制止:「吾王,外邊没什麼事,你還是留在殿內休息就好⋯⋯」

  青眸男子停下手,平靜道:「你也認為我體力不堪負荷?」

  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隱隱帶著無奈諷刺的神情,看得惑顏一窒,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的體能狀態,當年將他自生死關頭拉回塵世的惑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

  天生體質虛弱,脈象不穩,在這弱肉強食的年代,能夠活到成年,很不容易。


  而後又受過重創,傷及元神和靈體,沒有魂飛魄散,留有一命,已是萬幸⋯⋯

  若生命的推演按照物競天擇的自然法規運轉,他一早就該被淘汰了。

  他自己也很明白。

  自嘲一笑,他放下了面具,步伐有些不穩的踱回了躺椅前,突然心口一陣疼痛,讓他蹙緊了眉,跌坐在柔軟的灰藍皮草上,下意識的握緊了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都沒有察覺。冷汗自額際沁出,他半睜眼眸,輕喘了口氣:「呵⋯⋯」

  這沒用的身體⋯⋯

  他靈力每攀升一步,就等於在和他的健康狀況多拉鋸一步。


  靈力越高,身子越傷,完全反比的進行,甚至有隨著倍數成長的趨勢⋯⋯


  而每一次大規模的使用,那反噬的能量,再再挑戰著他的承受力。

   ⋯⋯⋯⋯

  他的痛苦,看在惑顏眼底,說不出的難受。

  一方面是不捨,一方面是自責。


  若不是他將他推上巔峰,妖君他⋯⋯也不會走到今日這樣騎虎難下的地步。


  若是可以,他情願,自己代他受了這苦。

  毅然走到了他身邊屈膝跪下,惑顏遲疑了一下,捧起了那雙因使勁而泛白的手,輕柔而堅定的掰開了幾乎掐出血的指,再次將自己的唇輕柔貼上那沁涼的肌膚。

  仰頭注視著那張冷汗涔涔的俊容,猩紅的雙眸因灼熱而散發出燦爛妖冶的光芒,輕聲暗示:「吾王⋯⋯孤一早,已喝飽了人血⋯⋯」

  「⋯⋯」有些渙散的青眸凝起,緊抿的唇線,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惑顏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吾王⋯⋯」

  自他眼底看出真切的關心,不單單只是情慾,青眸男子淡淡笑了。

  呵⋯⋯也是一個傻瓜⋯⋯

  如他。


  不願再和惱人的疼痛抗衡,他煩躁地點點頭,默許了。


  疲累的閉上眼,他懶得再耗費力氣,手一鬆,頹然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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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