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要你做什麼?」

  幾乎咬出了血的唇顫了顫,天涯別開視線,壓下了滿心的屈辱,咬牙說出了那羞恥的三個字:「服侍你。」

  「嗯?」

  赫連覆雨鄙夷的眸光看得天涯一陣窘迫。吸了一口氣,他恨恨低聲辯駁:「我、我做了⋯⋯

  看似簡單的動作,他費是了多少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退後或抗拒。他表面鎮定,掌心卻已掐出了青紫色的淤痕,情緒更是已經緊繃到了一種隨時能夠折斷的地步。

  畢竟還是個心高氣傲的青年,要他像個蕩婦一樣在另一個男人雙腿間承歡,就算早已不是處子,就算對象是對他有著絕對控制權的赫連覆雨,天涯還是難以自己地感到排斥及羞辱。即使自己某方面來說長期臣服在了這個男人身下,所謂自尊在對方面前也根本從來不存在,但是被對方侵犯和自己主動勾引,還是有那麼一點性質上的不同。

  可顯然的,赫連覆雨也很清楚他這麼一點心思。

  慵懶昂起了下顎,他微瞇起了鋒利的眼,冷笑:「你這也算得上服侍?」

  天涯揪住自己褲腿的五指倏地掐緊,耳尖冒出熱氣,臉上泛過一陣淡淡的紅潮。

  ──這個男人,總是知道該怎麼逼迫羞辱他。

  將他難堪的模樣盡收眼底,赫連覆雨彈了彈指,唇角戲謔地勾起,語氣隨興而輕慢:「我讓你服侍我,你自己說,做到了麼?就這麼點功夫,也好意思跟我討價還價?還是你要我將你送去禁牢,好好學習何謂服侍?」

  「不!」聽見這個地名,天涯猛地抬起頭,想也沒想便脫口低呼。淡漠忍抑的臉色再也按捺不住,立即轉為死白。

  這是他最不堪的回憶之一,也是他與赫連覆雨的關係一次急遽的轉捩點。

  那時他還年少,帶著一點初長成的衝動氣盛,一次頂撞換回來的是赫連覆雨羞辱性的壓制。而他出於本能更危激烈地反抗了。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反抗。

  而被惹怒了的赫連覆雨並不似往常一樣揮鞭相向,而是直接將他丟去了風雨閣的禁牢。

  除了普通的地牢,風雨閣還設有黑牢與水牢。黑牢座落在風雨閣刑堂的地下第一層,顧名思義,是個不透光的地方,終年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囚在這裡的多半是觸犯了法規的風雨閣下屬,或者俘虜的敵人對手。而黑牢再下一層,則是引山河河水而築成的水牢,階梯三級之下便浸在了黑沉冰冷的水裡,火炬鑲在了石壁頂端,幽綠的光芒照射在水面上,說不出的陰森詭異,關著的是罪無可恕的叛徒以及實力可怕的敵人。 在那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還有一個另一座牢房。

  禁牢並不在碉堡內,而是藏在更深的山裡,是石牆圍起的一座牢獄。

  那裡光線很明亮,沒有冰水,也沒有任何酷刑。有的,只是人。

  ──一個個手足俱廢、披頭散髮、形狀瘋癲的人。

  他們手腳銬著鎖鏈,限制了他們的活動自由;或許曾經擁有過高強的武藝,卻被盡數廢去,只能像牲口一樣任人宰割凌辱;或許曾經有過俊朗的面容、強健的體魄,卻在非人的糟蹋之下破碎孱弱;或許曾經有過堅強的意志,卻在折磨之下消失殆盡,只剩下一具具乾癟空洞的軀殼,人性不再,只餘獸慾,被集中在一塊自生自滅。

  沒有原因地互相傷害吞噬、盡情發洩,四處都是刺鼻的腥味和血味,在這樣汙穢的情況下,年少又乾淨的他成了最顯眼的目標。數隻乾枯的手抓上了他髮、扯破了他的衣服;他的身子被陌生熾熱的男性粗暴壓住,刺鼻的腥味混合著汗水的噁心氣息淹沒了他的口鼻,難受得讓他恨不得死在當場⋯⋯ 他無法辨識對方是想攻擊他還是欺侮他,面對一群神智已經不清楚的暴徒,他只能驚恐地退到牆角,拚死以劍自衛。

  雖然只不過在那裡待了一夜,赫連覆雨便親自去將魂飛魄散的他帶了回來,但可怕的畫面已深深烙印在腦海之中,再也無法忘卻。

  從地獄走回人間的那條路是怎麼走的,他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蜷縮在赫連覆雨的腳下,抖得像片落葉,拉住了他的衣角死也不肯再放開。

  赫連覆雨沒有踢開他,只是蹲了下來,略微冰冷的長指搭住他的下顎,狹長而清冷、帶點邪魅的眼含笑望著他兀自淚痕斑斑的臉。

  「還想反抗麼?」他的聲音很溫和,卻不帶半點感情,冷得猶如極地寒霜。

  依舊無法發出聲音,恐懼混合著屈辱,他咬唇狠命搖頭。而他的順從,換回來的,是延續先前未完成的懲罰。

  「看,沒有那麼可怕的⋯⋯

  帶著邪肆笑意的嗓音,伴隨著近乎將他撕裂的疼痛狠狠貫穿他周身。死忍住痛,他將頭埋在軟墊內,幾乎悶死了自己,恥辱的眼淚不住滑落,即使竭力忍耐,仍是遏制不住輕微的抽噎。哪怕赫連覆雨以往再怎麼折磨為難他,他也從未這樣哭過。

  一開始赫連覆雨並不以為意,可聽著他壓抑的啜泣聲,卻没由來地煩躁了起來。那是天涯第一次承受,他也不想弄壞了他,難得放了水,並沒有太粗暴地對待他,甚至動作都堪稱節制。只是對於未經人事的天涯來說,男人這點心思他全然不瞭解,記得的只是無盡的羞辱與疼痛,這一切混亂的開端,仍是不堪回首的可怕回憶。

  禁牢內令人作嘔的畫面和氣味自腦海深處湧上,讓他背脊一涼,從腳趾到頭頂忍不住陣陣發麻,厭惡得幾乎升起了轉身奪門而出的衝動。可縱使惱恨如斯,他的理智很清楚,要是真的奪門而出了,激怒赫連覆雨的後果只會讓目前的情況更加糟糕。

  赫連覆雨看著他神色變幻,從掙扎到放棄抵抗,倒也不是真心要將天涯扔去禁牢,只不過是想提醒他一下自己的位置罷了,因此也不再這個話題上多加言辭,只是半撐起了上身,冷眼打量著眼前狀似溫馴的天涯,淡淡道:「再給你一次機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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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