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肆的行為讓房裡的兩個男人都陷入沈默。赫連覆雨緩慢而高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扣的一聲輕響在沈默中格外清晰。他銳利的目光微微凝縮,四周的氣壓驟降,雍容的神情不改,平靜的氣氛卻煙消雲散,改而被一股陡然襲來的壓力取代。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夾在兩道凌空交會的目光之間,殷辰憂只覺得自己似要給穿出洞來,存在感瞬間薄弱了。他可以感受到左側的赫連覆雨注意力在細微的一瞬間給來人佔滿;而遙遙站在對面的天涯雖然從頭到尾沒有朝自己投來一眼,那近乎目中無人的態度卻散發出了陰狠逼人的逐客意味──
  
  教人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既然閣主有事,那麼我就先行告退了。」
  
  輕咳一聲,殷辰憂打破了降至冰點的沈默,摸摸挺直的鼻子識相地站起。
  
  赫連覆雨不應聲,也沒有挽留,只是微微揚起了下顎,冷眼看著門口的天涯。後者姿勢不變,目不斜視,呼吸聲卻些微急促了。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一點兒也不想介入這場風暴,殷辰憂揮袖,輕巧走出房門,卻在與天涯擦肩而過時不住一凜,被對方身上不同以往的煞氣微微震住。他吸了口氣,在舉手投足間懾住了心神,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藍衣消逝,隨著空蕩蕩的腳步聲隱沒在暗處,霎時只剩下赫連覆雨與天涯兩個人。高與低,上與下,面對著面,緊繃的氣氛扭至最高點,猶如拉滿的弓弦那樣隨時都能折斷,卻硬生生沒有一方別開視線。
  
  披在天涯身後黑濛濛的夜,映在赫連覆雨眼底暈溶溶的火。
  
  對峙,戒慎,餘怒⋯⋯ 微妙的氛圍在雙方之間流轉著,沈著的面容之下暗潮洶湧,又萬分沈默。
  
  這是自從那失控的一夜後,他們兩人第一次打照面。
  
  對彼此最後的印象皆是在地牢中劍拔弩張施虐與受虐的畫面,縱使雙雙恢復了鎮定,衝突未曾消弭,既有的平衡被狠狠打散了,誰也預料不到對方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在心底或許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是你死我活,就是兩敗俱傷⋯⋯
  
  
  就這麼僵持不下,直到赫連覆雨終於失去耐性。寒眸一沈,他薄唇微啟,正要先發制人出聲叱責天涯的莽撞,立在門邊的天涯卻動了。
  
  依然冷著臉,他跨過門檻,砰地隨手甩上門,幾步搖搖晃晃,直直走到赫連覆雨跟前。面容蒼白得泛起了淡青,眼底燃起了一點急切的暗光,仿若一隻蓄勢待發的小獸那樣專注而衝動,逼到赫連覆雨身邊,近得都要碰到對方的衣襬──霍地腿一彎,直挺挺跪了下來。
  
  雙膝落地,發出了輕微的悶擊聲響。
  
  饒是赫連覆雨房內鋪著來自西域的長毛地氈,驟然施加在膝頭的壓力仍是讓天涯面色竄過了一絲疼痛,卻很快消失在平淡的神情之下。仰頭凝望著黑暗高大的男人,喉結動了動,趕在對方開口之前,乞求似的,低低喚了聲:「閣主。」
  
  上方線條鋒利、微微上揚的長眼瞇起。他的動作一出來,赫連覆雨便看得清清楚楚了,高下形勢立判。視線勾在腿邊的天涯身上,頭微微向左一偏,長髮順著動作滑過,垂向了一旁。他眉眼不抬,幾分冷淡,幾分身居高位的慵懶,擱在桌上的長指輕點著桌面,只是帶著點菲薄的興味,冷冷瞧著天涯,等著繼續聽下去。
  
  
  「原諒我。」
  
  「我知道錯了,真的⋯⋯」大概太久沒說話了,天涯的聲音很乾啞,低聲下氣的,哀求又渴切:「我不應該說謊,也不應該頂撞你。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閣主⋯⋯」
  
  
  玄黑的衣袖突然揚起,天涯反射動作地微一偏頭,肩膀一顫卻沒有躲,但臆想中的打擊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赫連覆雨拂袖,只是拾起桌上的茶杯,隨意倒掉了杯中涼去的茶水,再添一盞,對他的一席話無動於衷,唯有一雙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銳光,很快沈入了莫測高深的眼底。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卑微隱忍的道歉聲如石擊鐵那樣沈重,錚錚在空曠的房間內迴盪。忍著上位的男人不帶情感的視線撻伐,青年肩膀微微發抖,硬生生折斷自己想挺起的傲骨,屈辱而自願地低垂著首,額頭幾乎貼在對方靴尖上,橫了心,一遍又一遍,認錯討饒。

  「對不起⋯⋯」
    
  清俊的容貌消瘦了幾分,使得天涯面部輪廓更為稜角分明,但抽在臉側靠左耳的那記鞭痕依舊刺目鮮紅,寬鬆的外衣下掩不住纏滿了全身的繃帶,不難想像是敷上了多少層的草藥。傷處很疼,他卻沒吭氣,只是用盡了能夠支撐的力量,錐心刺骨的,不斷重複著那三個別具意義、卻又毫無意義的字。
  
  每說一次,就是在血肉糢糊的心裡戮刺上一刀,徹底挖掉了腐肉,直至空洞,讓他有種莫名的近乎自殘的快感。他已經用極慘痛的方式,明白了曾經死死守著的可笑的微薄的自尊有多麼的不值;而在更重要的目的之前,什麼是能捨去及不能捨去的,更是血淋淋的清楚⋯⋯
  
  
  「對不起⋯⋯」
  
  渾身的傷口滾燙,就連額際都沁出了點點冷汗,口乾舌燥,連自己的聲音都很沙啞得很陌生也沒有止住,直到細細的血絲在舌上擴散,嚐到了一點腥甜,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驀地攫住了他瘦削的下顎,強行將之扳起。
  
  微微喘著氣,發熱的雙眼瞇起,對上的是上方那雙冷懾逼人的黑眸。
  
  緊抓著天涯的下巴,將他的脖頸拉成了一道緊繃的弧度,赫連覆雨冷冷看著他,精銳的的眸光掃過了天涯佈滿薄汗的面孔,唇角若有似無的血跡,以及那忍抑執拗、卻又異常清冽的眼神。
  
  
  「夠了。」
  
  
  拇指摩挲著天涯乾燥的雙唇,他終於開了口。淡淡兩個字,再次壓下了室內節節高升的溫度與氣壓,就連閃爍跳動的火光都似凝結了。
  
  赫連覆雨唇角揚起了一彎淺淺的、沒有溫度的笑意,冷得徹骨。透過強勁的五指都能感到那繚繞的寒氣,天涯與之接觸的皮膚隱隱刺痛,若非被扣得死緊,連吞嚥都有困難,幾乎有種衝動想要掙開。
  
  「這句話,這些年來聽了太多次,你不嫌煩我都厭了。」他手勁加重,逼著天涯正視自己,神色卻冷峻而高傲,彷彿看著什麼可笑的玩物似的,戲謔的眼神盛滿了輕賤與厭煩。
  
  「憑什麼呢?一條不聽話的狗不如扔掉,而一個總是違背命令的奴隸更是沒有養著的必要。你知道我痛恨叛逆,天涯,既然明知故犯,擺明了不將我當一回事,又有什麼資格求我的原諒?」
  
  
  冰冷諷刺的一席話,比鞭子還要難捱。天涯下顎差點兒被掐碎,呼吸頓時一滯,連帶著胸口的傷都悶悶地刺痛了起來。耳尖因對方的羞辱而泛出了一點暈紅,但視線卻沒有黯然垂下,反而竄起一瞬暗芒。

 

 

 


 

真的拖了很久..... (跪地哭

除了拔智齒很痛(因為傷到神經了,最多可能要一個月才能完全復原)
還有壞朋友禍不單行一起來報到外,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 <b>卡啊卡啊卡死我了啊啊啊啊!!!</b>

這兩個死孩紙一點也不合作啊啊啊啊啊!(尖叫拔觸鬚
天涯不安份就算了(反正迷有安份過)這次竟然連從來都很配合的閣主大人都罷棚惹....... Orz

你們是有這麼討厭這一章喔??!! T T

天涯:我不想道歉......(憋屈

閣主:我不想這麼簡單放過他....... 那種態度應該抓來抽的好嗎?!(傲嬌

某瀲:.................................. 你們拿刀互砍直接BE好惹!!!(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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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